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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正在慢慢吐出我对你的爱,从早晨到早晨

水晶珠琏 诗歌杂志 2021-10-05





水晶珠琏的诗

诗的琏珠晶水





◎羡慕

我看到一些无边无际东西

天空、海洋、草场、吃草的牛羊

它们跟爱一点关系也没有

无边无际的天真与好胃口

让它们顾不上心碎



◎紫色小花

我路过夜晚的街边

一群紫色的小花盛开在花坛里

它们并没有被夜晚吓坏

它们还是很紫

我想摘一朵戴在头发上

不是因为我需要装饰

也不是因为它们中的一个需要旅行

我只是希望有个人大老远

就能把我从黑暗中辨认出来

在一朵紫色的小花身边

他叫出我的名字



◎这些天我干了些什么

我发现夜晚又长又滑

每个梦都拧的出水来

我发现你从我的下面掏出来棉花

对此我没有解释

我发现我坐在一把椅子上晃来晃去,身上散发的味道

并不象你说的那么好闻

我发现我蹲在阳光的监狱里不停地写诗

我对见到的每个人说--

不要让一首诗轻易地结束



◎从我消失的地方说起

在北京的小情小爱里

我丧失了多半个世界

而自尊心让我丧失了更多

我不打算再负责这里所有的提问

对不起

我需要在一个不必回答问题的地方

想问题。我隐瞒了这次行踪

我要奔赴的那个地方恰好

使我的双手、双眼、嘴唇

以及心灵

都拒绝谈论你。



◎沙子

白色胶片的海面,只有一种滚动

把我转向你。我坐在腥湿的沙滩上

拨出你的电话。请听听这里的

海、太阳、沙滩、小鱼:它们

都只遵从一种滚动

我把你名字的三个音节按进沙里

那些透明和细碎的,在大海晃动的高潮中

退场,变成正午的沙滩。

我只是去走了一趟海边

我的头发、衣服和袜子里已灌满了沙子

我躺在一张冰凉、折磨的床单上

被剩余的沙子彻夜磨损



◎亲密

很久没有躺在一起

分享窗户外面吹进来的凉风

在毛巾被下面

我的手在你胸口

礼貌的寻找位置

你的心跳象一股陌生的潮水

拍打在我的手臂上

这个动作很快就做累了

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很舒服

如果风不是真的很凉

我会不会继续把手放在那里

核对一些

不相干的心跳




◎在消失结束的地方


最先消失的是一个名字然后是无数个路牌

我伸出窗外的手被反向的风急速挽留

不是北京变成了废墟那么一定是我

在我独自消失的快乐中,我对过去的每个人来说

几乎是死一样的神秘。

同一个入口处我们再次回到北京

北京的时间北京的气温北京的焦虑

它们并不因为我片刻的死亡

停止下来。

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

我不被思念

不被寻找

不被追问

太阳还是我们过去用过的那一颗

北京再次为我带来了

意外的轻松和伤感




◎出生

的确是因为那天无事可做

你才出生的吧

这只比什么都没有

好一点点

你生于一些无关紧要的

关系之中

日后你想起来这些

就要做呕

可你还要把这件令人作呕的事

继续做下去

直到等来下一个无事可做的人

从你那里走出来

揭穿你

与这世界的关系

你的虚弱没有告诉过任何人

你要将它完整地交给

下一个虚无者

下一个

对此无话可说的人



◎与众不同

我的爱情会不会让我

此时站立的这块瓷砖

与众不同

我的爱情会不会根本就

没什么

与众不同

我的爱情只会让

爱情本身

有点不同

就象山谷里遗忘一只蚂蚁

没什么特别的

不同



◎新欢


你执意要带我到海边模拟我的初恋

算做对我伟大初恋情人的无声致敬

我不再能够象海边的一株水草那样

毫无防备的把自己弯向海面

这里是海的一部分更肮脏和更喧嚣的一部分

这么多年过去

海已被更多的初恋和热恋弄的又旧又脏

正如现在的我

对付一桩新的恋情

比这座忙碌的码头更加熟练

我们共同加工着海

我们还以为

那是出自对海的敬意




◎失 眠

睡眠的亲不到的嘴忽远忽近

在暗箱里相互摸索

我没有被睡眠洗成另一张照片

睡眠哦

像一只合不上眼的大蜻蜓

与我面对面坐在黑暗中

一只胳膊血液不畅走出了身体

兀自醒在自个儿的麻痹里

于是整座身体的森林都失了火

一起注视这一条胳膊

遍布着一杯热牛奶的兴奋点

----最先烧着了

难得,一只胳膊用这样的方式教我什么是左

我翻来覆去,把左边反复提升为重点

睡眠像只合不上眼的大蜻蜓

用它大眼睛里所有的小眼睛

望着我的左胳膊在我身体上散步

这个夜晚一切都好

就是多了一条胳膊




◎无法沟通

有太多话想说

导致我坐在人群中

一声不吭

像一片拥有全部声音的森林

静默在黑暗中

只听内心深处的大自然

偶尔

抛出一只鸟来




◎一个女人的解读

她的秘密:话只说一半

偷看自己的脚踝

交叉的双手;不好笑的时候放声大笑

别人都笑的时候她只是

交叉双手。

她的原则:

她之所以正襟危坐

是因为她赞成

少女的一点点淫荡

和荡妇的一点点羞涩



◎再战滑铁卢


顺风还是逆风

草皮味儿都是一把一把

灌进来,你激动么

我在车内脱去短裤

窗外是原始人用过地星星

和月亮。用力一些

这些草皮会在下一次

变成草场

发情期的牛羊

会主动走过去

模仿我们今天干过的




◎临走前的交代


然后又是假期

旅行。我用绿色丝巾

蒙上眼睛,在白天


我不想看见那些海水里

翻滚着恶意的蓝色

在房间里,你曾用那些蓝色

把我赶出房间。


我正在慢慢吐出我对你的爱

从早晨到早晨从沙发到沙发

象经历那种我所欣赏的

带着血丝的射精。然后是疲软

和声嘶力竭。亲爱的


在我的记忆里

你一次也没有过。




◎再写自由

我们在公路上搞一搞吧

我们在120迈的车里搞一搞吧

我们在浴缸里搞一搞吧......我们在海岸线上搞一搞吧

被性和好奇长期关押的动物们

不要向我灌输这些莫名其妙的形式感

为了从所有的笼子里逃脱我才来到这里

我的全身上下都渴望象一只小虫子一样

自由而单纯的爬过泥土

我要品尝真正的新鲜和芳香四溢的自我




◎年老的时候

年老的时候

我或许可以接受

你浑身上下

不成体统地软下

我或许可以接受你的

这里、那里

偷偷发生的

和明目张胆的软——可以接受

你进来的时候不软

出去的时候变软;

或是进来的时候软

出去的时候更软——

年老的时候我想必已经储蓄了

足够多的包容

用一双干枯的眼和子宫

装下整个儿的

泡过水的超人雕像







  水晶珠琏现在可谓“前诗人”了。这是一位我作为观察者较早关注的写作者。这些诗作估计写于十年前左右。诗歌的写作时间有时是重要的,如果我们将之与当时,与现下那些“著名的”80后诗人参照看的话。



  水晶珠琏,1981年生,原名陈幻,作家,诗人,居北京,生活,写作。14岁写武侠小说,15岁发表长篇师生恋题材小说《哭泣的梧桐》,1999年开始上网,2001年出版个人网络文学作品专集《偏要是美女》,著有《天使爱混蛋》等书。曾获《诗选刊》2003·中国年度先锋诗歌奖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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